【婦女政策會議 (三): 福利國家模型的分析並思考台灣現況與走向】

時間:1997/06/26 14:00 ~ 18:00
地點:中央黨部10樓小會議室
出席:劉毓秀、張盟宣、章鳳美、伍維婷、洪慧貞、江蓓儀、許淑芬、劉進興、李永萍、黃琇琴、范雅竹、賴俞蓉
報告:劉毓秀

壹、福利國家的三個模型
一、俾斯麥模型
俾斯麥採取國家干預自由資本主義之途徑(其時後者主導普魯士官僚體系思想)。1884年的保險是俾斯麥的第一個社會立法,不是以資產調查形式的社會救濟,而是以強制性與工資有關的保險來保障工人健康。
是選擇性的或組合主義的,涵蓋勞工成為一個屬類,使其具有共同利益。但其目的在於強化國家統治中心的一元行政,提升德國的工業與軍事強權,並化解勞工階級對政權所發出的威脅,因此不能說將勞工視為一個集團,與雇主、國家行成三邊合夥關係(Cf. 北歐)。
是以男性勞工為主的社會保險制度,有工作(有繳保費)者才有保障,是保守的福利國家模型。

二、貝佛里奇模型
1942年「社會保險與聯合服務」報告書,【所謂的聯合服務就是將social services統籌起來處理】建議英國開創一個涵蓋全民的「社會安全網」(social safety net),視社會保險為一個「自動的穩定器」。其特點: 1. 普及式,涵蓋全民【這和前面不一樣,前面是涵蓋勞工成為一個屬類】; 2. 均一給付; 3. 維持國民最低基本生存【重點在「最低」(minimum)】;保險費支付原則,而非稅收支付原則【國家就成為一個大保險公司】。
其實踐的典型代表:1948年的「國民健康服務」【Cf.:今日英國醫療品質,英國的公醫制度備受討論、爭議很大,原因就在於它辦得不成功。】
比較是社會服務國家,而非社會保險與充分就業的國家。

三、瑞典模型
1913年「年金法」: 混合財政(稅與保險費)、低均一給付、男女有別。1932年「基本年金系統」,【1932年就是社會民主黨執政的那一年】,【加上】附加年金,結合貝佛里奇普及涵蓋原則與歐陸的所得相關原則。【俾斯麥模型是所得相關原則,就是所得多少和保費有關。貝佛里奇模型是通通一樣。】國家/社會即「人民之家」: 公平、關懷、合作、幫助。【在北歐「國家」和「社會」常常被換用,國家即社會,社會即國家,state和society混用。傳統被認為公義這種東西是放在公領域裡,在英美國家體系,很強調social justice,但是在北歐,不強調justice這個字。原因很大在於他們把國家看成家,因為justice是被界定公領域,不是私領域裡面。大家可以看到,它強調的是公平是egalitarianism和solidarity,強調的是平等、關懷、合作、幫助。如果說到後來人民會把錢拿出來給別人用、互相用,整個國變成家的結果,成員之間會有「通財之義」就像家人之間一樣。這是蠻令人驚訝的,我們看到,英美常常強調的就是justice,但是在北歐他就很少去強調justice。這個東西會讓我們有點敏感,是因為女性主義一直去批判justice只存在於公領域,並且強調要將justice實現到私領域。以北歐的經驗使我發現,女性主義可能強調錯誤了,一直強調把justice拿到家庭,而沒有想到乾脆像北歐一樣,把整個國變成私領域,這才是比較根本的做法。】

同時具有底下三個特點:
1. 中間路線 (the middle way),勞資妥協,締造勞動和平【the middle way基本上是在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之間,自由市場和社會主義的混合。因此北歐和其他國家很不同的就是勞資妥協。對北歐的思考對我有很大的影響,無論是做為一個婦運者或是一個社運者,我們習慣的就是把資本家做為一個敵人,不管什麼就把他罵得臭頭。但當我去思考北歐的時候,我就開始有所轉變,就是說,勞資妥協是很重要的東西。尤其在台灣,當我思考這一關過去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個東西在台灣有空間了。因為台灣在特殊的政治環境底下,經濟上的存活力太重要了,如果這點我們沒有辦法說服台灣人的話,我們完全沒有路可走。但是當我發現在北歐各國,尤其是像丹麥、瑞典,他們是不太有資源的、都是小國、外貿取向,和台灣很像,當然他們的政治比較穩定,沒有外來的威脅,但是其他方面很像。即使他們沒有外來的威脅,他們非常強調企業是社會重要的一環,要把capital認為是重要的一環】

2. 混合經濟策略,結合市場與大量再分配【前面第一點重點是在勞資妥協,有些分析者會把the middle way放在這裡,林萬億在這裡這樣分會把the middle way是在勞資之間,但是,許多說法是the middle way是在socialism和capitalism的中間,也就是第二點,就是混合經濟策略,結合市場與大量再分配。一方面是市場經濟、是自由市場,我認為這點是很符合台灣人的想法的,我們一定要是自由市場的。但是瑞典和今天的台灣政策層面很不一樣的是大量再分配。我基本上認為台灣有rich soil去推動較大量的再分配。台灣的歷史背景,使得台灣蠻有追求平等的基礎。】

3. 雷恩模式經濟政策,既維持幣值穩定,又達成充分就業。【一方面要達成充分就業,大家知道,充分就業有一個麻煩,當我去讀美國他們講這個東西的時候,這些美國學者專家對充分就業就很不信賴。他們認為不可能有那麼多的職業,這是第一點。其次,你要充分就業的時候,大家的口袋裡錢那麼多,接下來就是大家最怕的經濟災難 -- 通貨膨脹。所以瑞典就用這套政策來維持幣值穩定。譬如說,他用福利,也就是公共支出或者集體儲蓄來取代加薪。如果民進黨要走出一條可以存活的福利國家路線,經貿、財稅、還有勞動市場的策略,一定要由這條路走,一定要economically能夠有存活的可能。】

貳、福利國家模型的分析
二、提墨斯的社會政策三個模型:殘補式、工業成就、制度化。
【所謂的「工業成就」就是你賺多少錢你就得多少。「制度化」就像北歐全面制度化。「殘補式」就是美國的模式。「殘補式」(residual)就是對於單親、殘障、活不了的人的救濟。台灣就是這樣,台灣叫做「邊緣化的殘補式福利」,是提供非常有限的殘補式福利。】
三、國家、市場、民間社會的三分模型
民間社會對應國家,這是「後工業福利國家」、「科層福利國家」(相對於「布爾喬亞資本主義市場社會」所對應的「封建軍事國家」)。

三分模型【的好處就是】超越了傳統政治經濟化約論。如瑞典的「新組合主義民間社會」,全國性組織分布於各領域,深深影響國家事務。

哈伯馬斯: 「新社會運動」【new politics】邁向a less work- and state-centered welfare paradigm, 這個新的「社會國家」(social state)可能只由「街坊科層」(street level bureaucrats) 以及獨立的社會網絡來管理,而非由一個中央化的福利國家管理【Cf. 瑞典的分權與參與式民主VS.德國的大國家】。【前兩次講的一次講怎麼樣國家的層級重新調整,然後講政策應該怎麼弄,也就是基層政府的層次能做到社會與state、人民和state的重疊,就是這個意思 “street level bureaucrats”。舉一個例,我昨天去五常社區,這個社區的居民說,他們希望榮星花園由他們社區來規劃,做為他們社區的後花園。公園路燈管理處的代表說他們已經在進行規劃,規劃的一些ideas就發給大家。公園路燈管理處就說,市政府要把榮星花園定位為台北市民的公園,而不是附近居民的後花園。市政府的官員說,他們去龍江社區的時候,龍江社區的居民也說他們也要把榮星花園做為他們社區的後花園,你們不同社區的人就會吵架成一團。這是我們現在官僚體系的想法,他們說我們會規劃出來,會有螢火蟲保育區等等,為了保育螢火蟲,你就不能有光害。五常社區以前的社區會議他都不曾來過,他都不知道我們多次和居民討論的,就是那邊太暗,造成治安死角。這些官員不知道,他也不要聽,他幫你規劃得好好的,rationally constructed。他說等我們弄好了以後,他們會請社區居民來當義工,來參與那個公園。等到那個官員走了以後,我就跟居民說,這個政府都搞錯自己的角色,哪有政府可以把人民當義工。所以,一定要開公聽會,去把附近的人都找來,龍江社區的居民一起找來,哪有可能說大家會吵起來,大家會團結起來對付市政府,你不可以再讓一個政府單方面做決定。譬如說,他要把那裡做螢火蟲保育區,那一定會很暗,因為螢火蟲要存活的幾個條件,一個是沒有光害,一個是他要靠螺類。可是,用頭髮想也知道,就是會很暗。他沒有想到的是,那附近的居民和小孩所害怕的就是這樣子就變成很多有問題的人晚上聚集的地方。這個問題,就是治安的管理是不是有必要,你有螢火蟲又會很安全,或者是居民會認為他們更需要一個活動的空間。事實上,居民們老早就說到,那裡的治安有問題,他們的青少年極需活動空間,這是眾多社區都講的,所以,他們也都希望收回來榮星花園能夠在那裡讓青少年有個活動的空間。我們可以看到,如果能由市府和附近的社區共同規劃、決策、管理,包括監工等等,這種東西就會變成“street level bureaucrats”,造成基層政府跟社會或社區的合一。上次和大家講,阿扁市長的4萬5是很毒的一招。大家說為什麼要把錢給現有的社區發展協會、現有的里長,那等於是肉包子打狗。可是,他就是算得很準,他就是算我把這個東西放下去,就有辦法把你轉動。現在居民大家就虎視眈眈,你每個月領我們納稅人4萬5。阿扁講得很白,他就是要讓里長變成社區專業經理人。現在的里長可能不好,可是他會受到壓力,改不來的就慢慢地會被淘汰,當里鄰長真正變成社區專業經理人的時候,這就是“street level bureaucrats”了。】

四、Esping-Anderson的三個福利資本主義世界
1. 自由福利國家 (liberal welfare state),美國與大英國協:
(1) 強調自由市場與志願主義【*志願主義的難題】;
(2) 以資產調查的社會救助、適度的普及轉移性方案,和適度的社會保險為主;鼓勵市場介入福利【日本有完整的年金制度,但是領了年金之後,你必須跟市場買安養。所以我們可以聽到,老人領了多少的退休金,他就給一個安養公司,他就保證你可以養老送終。所以他是靠市場。美國也是這樣,有錢人和沒錢人能夠買到的安養品質相差很遠。台灣則不僅沒有年金,政府對於市場所提供的安養甚至無法可管。】;
(3) 國家福利受益者背負恥辱(stigma)【大家很不願意去領那個錢,以至於民進黨要發給老人的時候,老人會說我的孩子會養我,為什麼要去領】;
(4) 極小化「去商品化」(人民接近給付的程序遠【就是說資格很嚴苛】、所得替代率低【就是再分配比率】、權利賦予的範圍小,社會權受限,階層化秩序被確立【自由國家去商品化的程度非常非常地小,以致於社會權受限,階層化秩序被確立。因此,這些國家是非常不平等的國家。簡而言之,美國這種國家,它所致力於推動的不是平等,而是不平等。這點是可以確定的。你可以說它追求自由,但是,它追求的是不平等。如果大家都不斷地給自己賺比別人更多的錢、買比別人更大的車,原因就是要比別人更多,那當然他追求的就是不平等,說穿了就是這樣。】;
(5) 社會多數人口與福利受益人間維持階級政治的二元性 (class-political dualism); 社會團結 (solidarity)薄弱。

【所謂「社會多數人口」就是不依靠救濟式福利的大多數人民,「福利受益人」就是那些被救助的人、窮困、生病等等的人。今天台灣正是由於政治這麼複雜,所以,我們應該bypass政治上的統獨之爭,而直接去追求social solidarity。像北歐給女人相互扶持的制度這樣子的大量,如果你要享受這種制度,你就15歲到64歲之間,你在瑞典住滿40年,你就這樣規定就好了,你就不必去談統獨等等,這樣比較好弄。】

2. 組合主義福利國家 (corporatist welfare state),歐陸諸國: 中度(去)商品化,國家替代市場成為福利的提供者;國家強調地位的差別,不重視再分配;權力與地位和階級相關連;維護傳統家庭價值;社會保險經常排除無工作的家庭主婦,而透過家庭給付(如兒童津貼)來鼓勵母性;日間扥育、家庭服務福利較不被國家開展。

【不曉得有沒有跟各位講過一個例子,就是龍應台自從去德國以後,她就常常講一些非常反動的話,從婦運的角度。她就會說,她非常同情台灣的女人,她現在能夠很悠閒地帶著小孩子一起成長,她可以工作。德國就是用兒童津貼讓母親留在家裡。從這些國家輸進來的關於幼教的觀念,是今天台灣幼教的全部。台灣幼教專家一致認定母親是最適合照顧小孩的人。因此,整個制度也會提供扥育,但是整個的設計就是母親要stand by。秉持這種意識型態的國家,女性就業率很難突破60%,台灣是45%,台灣是超級低的。大家一直討論台灣經濟的困境,不知道為什麼。我相信這一定是意識型態的有色眼鏡,一直不願意去提到,台灣經濟的困境一個重要的因素是女性的就業率只有45%,比日本、比南韓都低。日本1993年都有50.4%。大家說日本部分工時的女性很高,這樣子講是不對的,因為日本女性部分工時的平均工作時間長達34.5小時。】

3. 社會民主模式福利國家,北歐諸國:
-- 主張普及主義 (universalism)
【就是政府提供的福利是針對所有的人,是所有的人享受,而不是說你有錢,你就不要去,或者是說窮人就不能享受到這樣好的。大家知道美國有很好的安養院,可是你有錢的人才有辦法享受到。如果說我會建議民進黨走什麼路,我會說應該走普及結盟路線,普及就是universalism,結盟路線則是要跟最多數的人形成合夥、同盟。】

-- 與去商品化的社會權擴及新中產階級
【不是說你有錢你就必須去市場買,而是說基本的人生需求要從市場移走,要使它去商品化。不管你賺多少錢,或者你有多少賺錢的能力,那個東西也不應該是商品】;

-- 不容忍勞工階級與中產階級間的雙元性,積極追求高標準的公平,而不只是最低需求的公平【Cf. 貝佛里奇模式等】,服務與給付都提高到新中產階級可以接受的程度

【前面講的dualism是福利收受者和不靠福利的majority之間的,造成社會最底層依賴救濟者身上的stigma。此處所講的是勞工階級和中產階級共同享有普及的福利,這並不是說所有的人都要混同,不然,北歐的藍領和白領工人會組成不同的工會。在台灣如果分成白領工會、藍領工會,藍領會覺得受到歧視。但在北歐這個歧視本身不存在,它只不過是性質和利益,因為工會是interest organization,只是利益團體,代表不同的利益。在我們的社會中,這種雙元性,中產階級和勞工之間,低層勞工和高層勞工之間的雙元性,一直存在,以致藍領勞工欠缺保障、欠缺尊嚴,難怪人們一有了錢就不願意做工。而北歐的社會民主模式福利國家積極追求高標準的公平,而不是最低需求的公平。他們的邏輯是,你必須提供新中產階級可以接受程度的福利(安養、扥育、醫療等),人們才不會free riding自求多福,以致破壞solidarity。你提供的安養如果又臭又髒,他就不要去,他會想要自己想辦法解決。】;

-- 每一國民均加入普及的社會保險體系,享有相同的權利;受僱者可享附加年金,得以排除市場力量,達到高度去商品化【重要的是為了擴大結盟基礎,你必須擴大結盟基礎,才能夠在福利這個場域排除市場力量。你不結盟,沒有辦法在政治上達到多數,你就沒有辦法排除市場力量。現在關鍵在這裡。】;

-- 強調解放市場與傳統家庭。
國家主動將家庭成本(扥兒、安養等)社會化,主張個人互賴甚於依賴家庭,如此隱含自由主義與社會主義。國家直接介入照顧兒童、老人、無助者,而不強調家庭照顧依賴者的責任,允許女性走出家庭而選擇工作。Cf.: 組合主義福利國家不鼓勵女性進入勞動市場,自由主義福利國家則關心市場的神聖性超過性別議題。
【在福利的層面北歐強調解放市場與傳統家庭。大家知道,台灣多年來對北歐的抗拒、醜化,就是這兩個東西,就是對於市場機能的盲目信賴和對於傳統家庭的頑固的堅持。因此大家會聽到的就是,北歐的父母和子女形同陌路、人民會懶惰、經濟會垮掉。大家知道,家庭的凝結力太強,一直造成台灣和中國做為一個社會、做為一個國家的一個重大的不利因素。不久以前看到張系國說我們不應該叫國家,我們應該把「家」去掉,叫「國」。北歐的做法不同,它反方向使國變成家。對台灣而言,這可能是不錯的辦法。正是因為我們那麼強調家,你去跟他說,不要家只要國就好了,以便去掉家的拖累,這個說法不通。因為中國人都是把好的東西放到自己家裡,然後爛的東西推到外面,或者是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只要他那個家移到國外去,其他的他就一概不管。我想,正是因為中國人這麼重視家,其實應該把國、社會變成家。】

五、福利國家階層化(stratification)程度
1. 組合主義模型: 社會保險被分化與片段化為不同職業與地位為基礎的方案,用以分化人民【Cf.台灣近年的轉變。台灣以前的農保、勞保、公保,就是這種模式,有很大的好處就是用來分化人民,使你不會團結起來。我說cf.台灣近年的轉變,是因為台灣的健保是一個很大的轉變。健保或者老人年金都是民進黨推的,就是為了普及式的福利。】;公務員享有特許的福利,以酬庸公務員對國家的效忠【今天民進黨要執政,最大的nightmare就是公務員。這幾年一直為了弄社區,還有後來在台北市政府在阿扁執政後,在市政府做一些事情後,才了解到公務員之難以影響、難以改變。你跟公務員接觸,用陳來紅的一句話,她說:「一個小公務員就足以把你卡死。」你完全沒有辦法去影響公務員,問題在哪裡?公務員享有那麼多特有的福利,從住宅、小孩子就學的學費減免,太多太多了。國家給他特殊的福利,是用來酬庸公務員對國家的效忠,使公務員一定會效忠國家或政黨,而不是效忠人民。】

2. 極端國家主義模型,其指標為公務員有無相對的特權。

3. 自由主義原則,造就a society of two nations。其社會政策表面上說是以資產調查為主的社會救助,其實真正的核心應是私人保險。改良的自由主義則主張自助人助,如國民教育、機會均等等。【在台灣和美國的貿易協商底下同樣的這套快速地入侵台灣,他會一直去跟你說,你不怎麼樣的話,你就很危險,你要多買保險。整個美國的保險業這種邏輯就進來,所以,表面上說是以資產調查為主的社會救助,其實真正的核心應是私人保險。美國、加拿大社會就是你賣保險給我、我賣保險給你,就是龐大市場化的保險業。以致於去manage這種東西的成本非常非常高,整個社會的資源放在這裡非常非常高。】

4. 社會主義原則
(1) 面對雙重障礙:「貧民普羅階級」的易脆性,【這指的是如果你要把普羅階級凝聚起來做什麼事情的話,這個階級特別地vulnerable,因為他受的教育水準不高,教育水準不高就包括他的紀律不嚴明,他不容易凝聚,很容易散掉、碎掉】以及統治階級改革派(保守主義與自由主義改革派)的危險性。
(2) 四條路線:
A. 組合主義【就是將不同的勞動者組合起來】和兄弟會社。無法建立廣泛的階級意識。
B. 透過工會的集體議價。雇主不見得願意讓步,且易行成勞工貴族、勞動市場不公【目前台灣的集體議價:最近台灣開始去做,這次好像成功了,有議出一個價】,不易形成全面的公平和團結【Cf.其與普及主義和議會民主的結合】。
C. 微視社會主義的貧民窟策略(micro-socialist ghetto strategy),建立勞工的自助王國,其易脆性 -- 不易長久維持,分化會員與非會員,無法成為多數。
D. 普及主義路線:選擇社會主義者 (electoral socialists) 意識到前述三種路線都不能行成多數,無法在議會中獲得多數席次,因此拓展更寬廣的政治結盟,發展跨階級普及主義的政治。例如,瑞典以「人民之家」模式和納入所得相關給付的普及福利爭取多方的支持,得以長期執政,將主張付諸實現。

【如果說民進黨希望走一個社會福利制度政策,我們一定要做到的,就是要形成多數,要變成選票上的多數,如果你無法形成多數,你就無法在議會獲得多數席次。因此,拓展更寬廣的政治結盟,發展跨階級普及主義的政治是非常重要的。譬如,我在讀很多這種東西以後,我就不會再指著資本家罵,對我的改變蠻大的,我甚至不會再指著男人臭罵,因為,除非你能爭取結盟,否則你沒有辦法成為多數。前提就是要變成多數,否則一切都是空談。以保障、服務人民的基本需求為主要訴求的東西,不能成為多數都是空談。當民進黨走到以社會福利為訴求的時候,還在說我們的功能是在制衡、監督就太荒謬了,因為不能變成多數,成為執政,使福利的訴求實現的話,就沒有任何意義。因此,前提就是必須發展跨階級普及主義的政治,跟最多數的人民結盟。譬如說,民進黨要推出老人年金,就要去考慮到老人年金這個訴求,目標就是要去推普及主義的福利。因此應該考慮老人年金的這個設計會讓這個社會分化的作用大於還是小於凝聚的作用。老人年金最大的麻煩是台灣目前沒有年金制度,以致於老人年金無論你怎麼提、怎麼發,一定排擠其他的支出,造成眾多的不滿。國民黨對於民進黨的老人年金一直用的也是這個策略,一直去強調它排擠了什麼、排擠了什麼。民進黨如果要走普及福利的路子,現在應該是要拿出更細緻、更周全的計劃的時候了。瑞典社民黨的「人民之家」模式福利制度,造成人民數十年來強大的凝聚力,應該是民進黨值得學習的,相信可以化統獨之爭為社會動能的暖流。】

註:以上資料(方括弧之外)係摘自林萬億《福利國家--歷史比較的分析》 (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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